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羚牛狗仔队(续)

来源:牛背梁    发布日期:2013年1月11日    浏览次数:

狗仔队遭遇黑熊
7月16日,清早的光头山依旧是浮云流淌,水烟缭绕,群山阵隐阵现。在秦岭东部最高的光头山,狗仔队持续上上下下奔走不停,循着深浅不一的牛道,绕着最高点2886.8米的陕西电视台九号发射台四周,和牛群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7月的高山天气,空阔处迎风凉爽,而太白红杉林下却是昆虫避暑的圣地,到处是钻人耳朵眼的小飞虫,乌压压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开阔地的紫外线很强,行进中要想避开超强的紫外线,就得忍受飞虫的群扰。狗仔队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类似地雷战中的日本鬼子进村姿势,看着走在前面的张导,我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亏自己还是学动物专业出身,我们如此作为,把羚牛的智商也瞧的太低了,简直就是掩耳盗铃!物竞天择,没有超凡的生存本领,羚牛或许早就灭绝了。确切地说,我们的行踪在羚牛那里早就暴露无遗了。我感觉,拍摄羚牛成功与否并不取决于我们的努力,而在于羚牛的心情,让你拍就能拍到!烦你的照相机了让你一个礼拜连牛毛都见不到---我们已经6天奔波,天天扑空。山上无聊的时光很是难打发,羚牛依旧没找到,望远镜四处扫描,依旧不见一丁点的希望。
我们打发着午后无聊的时光,张导支起了迷彩遮阳伞——很大的那种。铺上防潮垫,然后很牛气地在上面做了80个俯卧撑——我晕!!!找不到牛的怨气,全撒到俯卧撑上去了。我在石头背后的阴影下,靠着石头闭目午睡!空气真好,真是干净,如果没有任务只是来这里休闲,那该是多美的享受啊!最起码浑身没有这么酸痛,不会像个疯子似的扛着几十斤重的设备满山跑。竟然自不量力的与牛魔王玩起捉猫猫的游戏,能玩的过人家嘛?
运气很重要!这是野生动物拍摄者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当然也有说不上好运还是坏运的时候。就是你辛辛苦苦地找,找到动物了,却并不是你想见的东西,或者非常恐怖的东西。
7月16日下午,我们在九号站四周失利后,决定下到王锁崖附近碰碰运气。于是从光头山沿保护区与西平沟的交界梁下行,计划从海拔2870米下到海拔2300米——王锁崖的北边。下行过程中,隐约能看清一个个像是过去挂电话线用的小水泥桩顺着梁脊而下,现在已经废弃不用,多数已经歪七竖八,岁月的痕迹已经斑驳。正是这条依稀的间隔约30米的水泥桩带,让我们在恶劣的天气中不至于迷路。
当我们下到王锁崖北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我所在的位置非常好,是梁脊上的一块突出到西平沟的悬空巨石,而且能兼顾拍到王锁崖下的牛道。我很顺利地拍到一母一子斑羚的视频,而且距离很近,效果应该不错。呵呵呵,光头山呆这么多天了,俺们也像春晚的演员,起码跟动物们混个脸熟,我想这大概就是视频中斑羚能近距离静止看我镜头的原因,真可谓 ——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突然,看我镜头的斑羚猛的扭过头,朝山谷下“吱儿”的猛叫一声,小斑羚紧贴其后,几步猛窜,竟然往上坡跑了!边跑边“吱儿”“ 吱儿”叫了好几声,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正诧异间,看见张导踉跄向我这跑过来,边跑边低声冲我喊“熊!”“熊!”“熊冲上来了!”我惊诧间来不及收拾设备,探头往下看,只见一个大黑瞎子,头顶上的毛又黑又亮,就在我们的下面,直立着身子在竹林中往上爬。我第一反应就是找武器,“搬石头砸”!慌乱中我和张导搜集能搬动的所有石头,我搬起一块石头,怒吼着,向下砸去,石头在岩石上撞击的声音,声震山谷。奇怪,直立的黑熊不见了,消失在竹林中了,我们镇住熊了!而更令人欣慰的是,斑羚此起彼伏的报警叫声让我们及时做了自救准备。看来大家对这个黑家伙都不欢迎!黑熊被震慑住了,估计卧倒不动了,我也看不清黑熊的具体位置了,底下是红桦林和密集的箭竹林。捡来的石头也没闲着,被我和张导全都扔了下去,除了偶尔斑羚的警叫,四周静悄悄的。我回头看张导,哈哈哈,满头大汗像是刚洗完脸没用毛巾擦,想起不久前的80个俯卧撑都淡定自如的他,我肯定地说,那满头大汗绝对是让熊给吓出来的!
我们快速收拾好设备,趁着降临的暮色,返回到海拔2870的猎豹车上。奇怪,经过黑熊的刺激,我感觉爬高500米重返山顶的速度大家都不慢!而且好像都不累!
又见老胡
老胡真名胡成弟,重庆市人,曾任陕西电视台监察室副主任、党总支副书记,九号发射台专职书记,现已经退休闲居天津。
和老胡相识,是在2003年的夏天。光阴荏苒相识相知已是十个春秋。老胡最大的爱好是摄影。2008年上半年,临近退休的老胡向陕西电视台党组申请来到了电视台最艰苦偏远的光头山9号发射台工作。别人都说这老头疯了,马上退休了,还折腾啥呢?但我了解老胡的想法,理解老胡的选择,敬佩老胡的做法。为了摄影,为了光头山上那群让他魂牵梦绕的羚牛,老胡能放弃一切。他像个独行侠一样独来独往,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拍摄他喜欢的东西。他很欣赏徐霞客,徐霞客是用笔记录祖国的山山水水,他要用照相机。老胡善于吃苦,对自己很抠。老胡关注生态摄影和低碳环保生活,拍摄过大熊猫、朱、褐马鸡、遗鸥、羚牛、金丝猴等野生动物,而且摄影作品硕果累累。老胡很有爱心和善心,为人平和无争,他的摄影作品展示出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2003年、2004年曾在西安兴庆公园举办了两次野生动物摄影展。2005年—2007年出版了野生动物挂历,2008年出版了风光摄影挂历,2010年出版了个人摄影集《秦岭珍宝》,中国羚牛研究泰斗——吴家炎老先生给他写的序!太牛了!据说打动吴老先生的是老胡6000多张的羚牛照片,吴老说他研究了一辈子羚牛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羚牛的照片,这么全这么好!于是欣然要为老胡作序!
转眼老胡已经退休两年。60多岁的年龄,瘦弱的身体,估计老头已经经不起野外风餐露宿的折腾。然而让我震惊的是,这次我与老胡同志在野外不期而遇了。
那是一个暮色黄昏的山头,我和张导拍完风景准备打道回驻地。依稀中前面缓缓走来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双手在胸前抱着三脚架,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
“老胡!!”我大叫一声!
“哎呀,是小赵啊!”
“你是啥时候来的?”
“今天才来。”
“拍到牛没有?”
“拍到了,就是不多!”
见到老胡确实让人兴奋不已,准确说,是老胡带着我,也带张导拍过牛,他拍牛的诀窍我们一直在用,老胡绝对是我俩的师傅!
我们高兴地握手拥抱,拥抱时我发现老胡摄影马甲下衬衫的肩头、后背上满是白色的盐渍。准确地说,那是多少汗水的结晶体啊?不知道老胡追牛跑了多少崎岖的山路!
我和张导一直佩服师傅的“胆大”,常孤身一人深入到野生动物的近距离拍摄照片,相比而言,我们胆子不够!
老胡常讲:人生只做一件事,做到极致而让后人难以到达,那才不枉此生。我们也同意他的说法,精品出一个则足矣,毕竟冒险的事情不能太长久,我们一直都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又见老胡,更多的是感动,他瘦弱的身躯里是一颗刚强的心!于是乎,十六字在我脑海里油然而生:行如沣水,自在清乐。德如石关,万仞壁刚。(注,石关为210国道石羊关的古称)。送给老胡先生,我的良师益友。
 
谁也说不清,光头山的羚牛是从哪里来的?
谁也说不准,光头山的羚牛是异地迁徙者,还是此地守望者?
只是偶尔查阅保护区地形图,看到区外诸多的金羊川、白羊塘等地名,于是发挥自己的想象,去揣测古人命名该地名的原因。
羚牛的流浪史,是我由地图中标注的地名想象而来。
南山的羚牛,肯定与中国的历史脱不开干系,而且光头山旁边的子午古道,更是传说如云。
子午古道北起长安的“子口”——子午峪,是秦岭距西安市区最近的一条山峪,南至洋县的“午口”,是古人在悬崖陡壁上开凿出来的一条小道,虽经历了千年风雨,但古道犹在。传说中最有名的是唐代诗人杜牧描写古道上送荔枝的诗句:
长安回望绣成堆,
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如今灰飞尘净、万籁俱寂。回望历史,关中、南山几千年的发展变化,羚牛应该是历史的见证人,也是对人类野蛮开发的控诉人。
从长期的趋势来看羚牛的活动范围在递减,羚牛的生存到了危险的时刻。这个时刻可能是100年,也可能是20年、30年。目前羚牛固守的地方,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
光头山的草场并不大,曾经出现过近百头的羚牛,有次还见过更多的一群,以至于我一直纳闷:会不会把光头山给剃成真正的“光头山”了?毕竟大型食草动物的食量惊人!光头山对羚牛的吸引力究竟是什么呢?直到我在西平沟的瀑布顶上拍到羚牛使劲用双前蹄拍水找乐的照片,我明白了,充足的水源是繁殖交配期羚牛离不开光头山的最主要原因。
登上梁顶,依旧是交错的牛道、四通八达的垭口、舒展辽阔的草甸、低矮茂盛的松花竹林、茂盛挺拔的冷杉林,这就是光头山,南山羚牛的最爱,我们宣传她、赞美她,更要呵护她——羚牛的乐园。(文/资源保护科   赵文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