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梅梅

 

      一直以来，人们都把唱歌难听或者空洞的说教称作“和尚念经”，我也对诵经的声音避耳不闻。但是，2009年正月初五这一天，我的看法被完全颠覆了，那悠远、空灵的诵经之声仿佛带着佛祖的旨意，穿透了我的灵魂，让我感受到一种圣洁、宁静和安详。

      正月初五这一天，正在值班的我们发现往日宁静的小山村忽然变得热闹起来，村里的大人、小孩都沉浸在一种躁动与向往的情绪中。我们一问才知道，原来老龙桥村将请高僧做一场盛大的法会，当地人叫做“做堰口”。法会将于当晚7时开始，约持续3个小时，而且要燃放大量焰火。这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为确保佛事活动能有序进行，而且不致因燃放烟花而引起森林火灾，张站长当即决定我们在站的人员都随车提前赶到现场，做好监督指导工作。

      当我们的森林消防车沿着山路开往老龙桥村的时候，沿路看到当地的村民已从家里出发了。他们穿着节日的新衣，女人都卷了头发，男人们都刮了胡子，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他们三三两两地走着，快捷的脚步让身后扬起了尘土。老龙桥离我们站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这是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人口很少。我们平时从这里经过，短短的街道寂寞、安宁，很少能见到村民。可是这天，这里一下子聚集了约100多人，有衣着光鲜的外地人，还有穿着朴素的当地人。人们都围聚在一个约300平方米的空地周围，有聊天的，有寒暄的，耳朵里只听见嗡嗡声，仿佛置身闹市。空地四周的路上还停了不少车，有小轿车、中巴车，有机动三轮车、摩托车，当然还有我们颜色鲜红的森林消防车。做法事的地方就选在空地边上的一座空房里。这是一座红砖墙、石棉瓦顶的简易房屋，约有七、八十平方米，门口站满了人。我和林林从人墙中挤了进去，里边的情景我从不曾见过。

      门的里边摆了一圈桌椅，均用黄色金丝绒覆盖，上面摆放着做佛事用的经书、木鱼、钵盂、莲花、净瓶、粟米等，靠着一面山墙的高约一米的莲花座上，三位高僧正襟危坐，面容饱满、神态安详。他们身着黄色僧袍，披着红色袈裟，头戴八角僧帽，俨然唐玄奘再世。周围分坐着一些僧人，他们身着棕色的僧袍，均是气质高雅、超凡脱俗，宛如天外来客。房子的中心是芸芸众生，大多是当地村民，有白发苍苍、腿脚不便、拄着拐杖的老头老太太，有红袍绿袄、略施粉黛的年轻妇女；有叼着香烟、踌躇满志的中年男人，还有在人群中挤进挤出的小孩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十几个位置靠前、风韵依然、穿着洋气的女人，据说是从遥远的东北自费乘飞机前来参加佛事活动的居士。所有的人都是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静候佛祖传颂圣音。

      正在我凝神静思之时，一声清脆的击木声响起，佛事活动正式开始了。三位高僧正中的那位用浑厚、高亢的男中音开始诵经，紧接着是一声悠长的罄声，还有芦笙和古筝奏出的音乐，间或会有其他僧人和女尼的合诵声，众生则在一名女尼的指挥下，不停的向佛祖行叩拜之礼，满心虔诚、绝无杂念。我在开始的时候是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来欣赏这一切的。我的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停留在每一件器物上，有惊奇，有期待。然而空灵的佛音和纯净的音乐却像带着魔力，穿透我的大脑和灵魂，渗透到我浑身的每个细胞，让我的心灵得到一次彻底的洗涤。我也将双手合在胸前，闭上双眼，任那佛音如天籁之音在我的胸中回荡。时间就在芸芸众生的叩拜之中，在高僧的诵经声中悄悄溜走。大约十点钟的时候，佛事在璀璨的焰火中结束了。一弯嫩黄的新月挂在山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我也凝望着明净的夜空，回想着刚才的一切。那年轻的女尼，表情肃穆、眼神坚定，是传经授道、解救众生的理想在给她们以支撑吧，才心甘情愿的把青春奉献给佛祖，无怨无悔。那些高僧也正因为博学专注，才让众生甘愿抛掉了媚俗和鲁莽，变得那么虔诚，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