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仙子白骨顶

        2021年9月，牛背梁自然保护区老林保护站接到当地中心幼儿园电话，说是幼儿园院内飞来了一只黑鸟，保护站工作人员立即前往查看，原来是白骨顶鸡。经救助和查看，它并无受伤或生病迹象，于是在附近河边予以了放生。据推测，这只白骨顶应该是迁徙途中误入了幼儿园。而紧靠幼儿园的乾佑河有它喜欢的食物和环境。

        对于国内常关注鸟类的人，白骨顶也是很特别的水鸟了。在北方湖泊及溪流中它很常见，秋冬季节常南飞越冬。国外见于南亚、东亚，也见于新几内亚、澳大利亚及新西兰。白骨顶鸡是中型游禽，全体灰黑色，额头部位有白色的额甲。它们脚趾部具宽而分离的瓣蹼。身体短而侧扁，以利于在浓密的植物丛中穿行。白骨顶非常好辨别，前额到喙都是白色，其余全身黑色，远看也十分醒目。它们喜欢在开阔水面觅食，其游水、潜水、吞咽、打斗、示威、育雏等行为均可以在水边清楚观察到，又喜欢数十只甚至上百只群居，在水面很容易引起注意。虽然不像黑天鹅那么优雅，但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在水面起飞和降落时，白骨顶需要有踩水的过渡，欣赏起来很美，它们在水面溅起的水花通道足有十余米，酷似武侠电影中的“水上漂”功夫，甚至更为优美，仿佛“凌波仙子”。白骨顶性格应该是平和的，它们在冬季可以和小鷿鷈、黑水鸡、红头潜鸭等混在在一起，各得其乐相安无事。偶尔同类相互之间进行示威时，进攻一方在三十米开外就大声鸣叫，直立起脖子和上身，踩水振翅，在水面上直扑对方。这种阵势就像是武装直升机低空突袭，另一只往往落荒而逃，或者吓得钻入水下，暂避锋芒，潜泳到远处才敢悄悄上浮。假如两只鸟互不服气，真的“掐”起来，往往是在水中直立身体，煽动翅膀，扬起两只长爪攻击对方的脖颈和前胸，嘴啄脚蹬，火药味十足。

        而大多数时候白骨顶会显得十分悠闲，它们仿佛总是在觅食状态，不紧不慢游水或踱步在湖面的浅水区，由于体型比小鷿鷈大了不少，快速游水时能带出长长的水纹，湖面也变得灵动起来。不同季节白骨顶喜欢的食物不同，冬季啄食高出湖面的潜水植物茎秆，春秋季吃湖底的草根、浮水植物叶片或者水面的藻类，绝大多数时候吃水生植物的水下部分。回放视频我发现，它们把叼起来的植物根茎可以整根吞咽下去。虽然也能潜水，但白骨顶潜水时间极短，三五秒钟即出水，且都是在原处浮水，它们目标很明确，就是脚下的水生植物。有几次是冬季中午观察，一大群白骨顶紧靠在湖心的水面，轮番潜水捞起水草，湖面上“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会儿消失，一会儿露头，加上狼吞虎咽和偶尔的争食，分外热闹。

        夏季是白骨顶的育雏期，我观察到一个小群，约6、7只，远观有大有小，都在满是藻类生长的水面觅食。成鸟多次叼起水草，喂给旁边的幼鸟吃，小的也始终紧随在大鸟旁边，见到有吃的主动伸出嘴巴讨食。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只，却没有明显的育雏行为，小的似乎想往大的身边凑，但大的只是自顾自吃得欢，猜想照顾幼鸟的应该是雌鸟，只顾自己吃的应该是雄鸟，但因两者外观几乎一样，也不能断定。

        除了在水面和水底觅食，白骨顶也会上岸找食，一些植物的嫩芽、果实、嫩叶，以及一些软体动物、昆虫，它们都会感兴趣，让我注目许久的是白骨顶在岸上的走路姿势，仿佛穿了一双大拖鞋，走起来很费劲的样子。仔细观察，发现它们的脚蹼是分开的，在每个脚趾上成片状分布，这样分离的脚蹼划水时的效率相比野鸭会低一些，但相比野鸡还是更高，所以白骨顶鸡绝不是“落汤鸡”。由此知道白骨顶游水和潜水的速度不是很快的原因了，不过它们也因此在上岸活动时能保持一定的灵活度。

        白骨顶也会取食鱼类，有人拍摄记录到它们育雏期给幼鸟喂食小鱼，雏鸟在努力想要吞下去，成鸟在旁边也会指导和帮助，如果看到雏鸟吞咽困难就会把小鱼叼回来，又重新递给雏鸟。雏鸟在这个这阶段头顶毛茸茸的，呈现粉红色，煞是可爱。也有拍摄到白骨顶捕食到较大的鱼类，叼在嘴里好半天也未吞咽，令我有些好奇它们怎么吃下去。

        筑巢是各种鸟类必备的生存技能之一，在进行这个浩大工程中它们要考虑避免人类打扰，防止天敌攻击，巢穴稳固，育雏期取食方便，危急时能迅速逃生等多种因素。白骨顶的选择是把巢穴建在湿地的芦苇丛中，与人类保持距离；就地折弯芦苇或香蒲，铺上细密干软的芦苇叶等确保巢穴舒适并不会被水冲走；在浓密的芦苇中开辟了通往水面的通道，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带领雏鸟迅速逃入水中。因此大片的芦苇丛等湿地环境也是白骨顶栖息的必要条件。

        白骨顶鸡的雏鸟孵出后几个小时即可下水游泳，真的是为了生存自小就拼搏，根据研究发现，白骨顶雏鸟的尾部腺体发育较好，占自身比重相比较成鸟要更大一些，分析认为这是因为雏鸟羽毛还未长全，只有一些绒羽。尾部腺体分泌的油脂被白骨顶涂抹到羽毛上，有助于防水和保暖，显然雏鸟在羽毛长全之前，对油脂的需求更大一些。而到了即将成年的亚成体，雏鸟的翅膀飞羽最先发育好，这也是有助于雏鸟尽早学会飞翔。从生存角度，雏鸟还是很“拼”的。

        育雏期的成鸟和雏鸟之间相互联系主要凭借鸣叫声，如果听到有白骨顶成鸟叫声很急切，往往是它们听到了雏鸟的呼喊声。有研究发现，当播放录制好的雏鸟叫声，其亲鸟会不顾危险从芦苇丛中来到开阔水面寻找雏鸟，如果其外出听到刚出壳的雏鸟鸣叫，则会不顾一切迅速返回，成鸟与雏鸟的鸣叫节奏也相互对应，平缓对应平缓，急促对应急促，声音中包含着不同的信息通报和情绪交流，爱意浓浓。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白骨顶鸡是常见水鸟，它们是食物来源主要是水中的植物和动物，因此在环境监测中也有通过分析白骨顶羽毛中的重金属含量来掌握当地环境指标的。作为鸟类，白骨顶较高的体温和较快的新陈代谢，使其对重金属更为敏感。而它们每年度分批次的更新羽毛行为其实也有利于把重金属部分排出体外，这也是一种适应性。至于为何“分批次”更新羽毛，当然是为了保持飞翔能力了。

        如果你遇到白骨顶，也请驻足欣赏吧，它们的体色清纯之美、优雅姿态之美、生存智慧之美，一定会对神奇的大自然更加迷恋的。（文、图/马宇）